玉裡乾坤:日本酒井家族珍藏玉器專場
220唐代和闐白玉嵌金鑲綠松石胡人戲獅
TURQUOISE AND GOLD INLAID KHOTAN WHITE JADE WESTERN ASIATIC AND LION Tang Dynasty
來源:日本酒井家族珍藏玉器
和闐玉質,色澤白潤纖潔,輝麗非凡。厚披包漿,表澤自然,無論從何角度視之皆映耀近日。器面廣生不規則氣孔,小則現於紫光,大至肉眼可視。左側及其他零星處染褐藻沁帶,乍看塗於器表,近見可知其乃騁於漿下。圓雕成像,細部浮刻,為一胡人乘於獅背之上:獸姿前屈半伏,頭形方圓微仰。隆眉拱峰,尾收雙捲。巨目無瞳,額心成瘤。嘴角扁矩,橢鼻高突。閉口顯腮,獠牙外勾。垂耳長廓,翹梢旋根。枕、顎生髮,橫整若雲。兩肩雕鬃,密叢連頷。軀幹彎似腰子,背鋪分毛如葉,側腹鑿褶若裂。前肢齊步微縮,後腳前後分張;腿前沿緣燃焰,後邊貼斄成刃,指、爪分致,肉墊顯突。三瓣花狀寬尾,毛束緊雕,翻捲貼臀。獅上胡人身材嬌小,五官立體。濃眉蓄鬚,菱眼鳳尾,鼻樑高挺,長耳小嘴。神貌泰然,喜怒未形於色。頂帷帽,穿素衣,著胡裙。頭撇右後,手持繫帶鞠球,單膝跪撐於獸背中央,態勢乍看穩定,仔細端詳則驚覺其之千鈞一髮,遊走於翻落邊緣,非常人不能呈此式而騎獅,遑論表情自若如斯。此外,胡帽、獸蓋及鈴鐺項圈三處皆為銅鎏金雕飾,前二者上又鑲綠松石塊各一;尤其獅頂四瓣形構件再繡絞絲立紋,特顯空前絕後,為本已罕見之玉像添上點睛之筆。 胡人戲獅或可和騎獅、訓獅者歸為一類,此類形象最早見於六朝器皿,後成中 國歷代皆有之主題,元以後更廣為流行。考其原流得回溯至埃及、西亞至印度 一帶之相似藝術表現;而胡人戲獅傳入中土之契機除自兩漢起始之華夷交融外, 恐亦和獅子之進貢有密切關聯:據學者考證,東漢時期西域數國以獅作為朝貢 珍寶之一,此種風習便由其他藩屬國和貿易地區承繼,至明代貢獅數量達高峰, 最終止於清初,助匠人更加了解海外奇獸,也使獅子成為傳統藝術常見之元素。 案傳世至今之胡人戲獅藝術載體多樣,有木、石、玉、瓷一類,風格亦受時空 影響而各異其趣;不變之處在於其生動威武之外觀與略顯巧逗之樣態。雖仍帶 有「胡」名,然歷經千年之演變與吸收,和其他形式多變之胡人、走獸樣貌同 已不再屬於狹義之外來形象。近世胡人戲獅玉器多作圓雕或板、牌、屏等平面 構圖,尺寸亦趨玲瓏,和玉飾商品化及民間流行之風格有密切關聯。 至於金、玉合造之歷史則起於先秦:考中國上古文物之演變,本土雖不乏金、銀一類貴金屬,然各文化及政權之寶具皆為玉或青銅質,故此種工藝最早恐誕生自草原文化之傳入。戰國及兩漢時期,鑲金嵌玉之目的除使器具更臻美觀,亦帶有實用考量——金屬之可塑性能補堅石之缺,令物品得勾、夾於人身衣著甚至大型器物上,並非一如既往地依靠穿繩。此種技法傳至明代,恰逢當時重視設計和追求精細之風潮,其便成為巧匠寓技於器的良佳選擇;且又迎社會經濟欣欣向榮,金玉器也不再只屬皇家貴族錦上添花之專利,而數見於富賈望族宅中。不過金、銀終究非為中國藝術之主流,遂抑制了現存製品的數量,其形式、金屬種類等面向亦因此較難歸納統整,尚待今人進一步研究。 據悉,此胡人戲獅像發掘於甘肅一帶,因其周遭環境乾燥,器身得長久不為雜沁所侵,並有玉況相似之出土物件可供參證(見參閱[2])。而此像之成色和表面皆符合和闐白玉之特徵,不但一體成型,且和歷來圓雕飾件相比亦屬體積碩大之類, 光論材質即價值連城;又按上述胡人戲獅與金玉合器之背景,此像本體既顯殊於任何同主題之官方和私人藏品,又加以鮮見技法綴飾;再者論其基本雕工,亦完美將胡人之靈活和猛獅之雄武融進象形、寫實恰至平衡之體裁中,最後以嵌金部件為渾實整一之玉澤妙添視覺錦繡,所飾之比例和位置猶精到得當,未生迥異,無疑屬和璧隋珠之作。